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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我餵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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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我餵你麽

可雲舟似乎沒有察覺到許識的語氣,依舊和許識唱反調:“韓林叫你來烤也不怕整個科室都食物中毒……”

鐘書意聽完這話意味深長的看著許識,眼裏充滿震驚。

許識面無表情的看了回去。

雲舟將烤好的豬五花和餅遞過去:“趕緊吃,別又回去告狀說我們出來玩不讓你吃飽。”

末了又烤了一些肉和菜拿到餐桌前。

桌上擺著啤酒,或是熱鬧的氛圍感染了許識,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瓶伸到雲舟那時,他聽見雲舟說:“不喝,我開車來的。”

而對面的韓林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裏晃來晃去的烤餅問:“哪來的烤餅?聞著好香,老許你給我吃口唄。”

許識又故意拿到他鼻子底下晃了晃,“不給。”

大家又一起聊了一會,杜朗才開口問:“還去泡溫泉嗎?”

幾個人還算有常識,但又怕有人想去,於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最後還是雲舟做了主,“都喝酒了就別去了。好不容易有天假,都回家休息休息。”

許識給喝的有點多的幾個人叫了車,準備自己也打車回去時,被雲舟按住了手。

“你坐我車走,咱倆回趟醫院。”

許識自覺的上了副駕駛。

“怎麽了?”車子發動後,許識才問他。

雲舟嘆了口氣,“剛收到消息,趙飛不太行了。他前幾天就一直嗜睡有些叫不醒。那邊已經上了監護,通知家屬了,咱倆得回去看看。”

一進醫院兩個人就直奔關懷室,看見唐沁站在關懷室外等待。

“人呢?”許識問她。

“趙飛就一個兒子,聽說是抱養的,已經在裏面了。”

關懷室裏靜的只能聽見監護儀的“滴滴”聲。

趙遠一接到電話就拋下手中的活趕來,他隨意拉起滿是灰塵的衣服,擦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有什麽樣的情緒。

趙遠是趙飛買來的孩子。

這件事還是聽村裏的老人說的。趙飛一輩子沒結婚,無妻無子。人年紀大了,總想有個人陪著,養老送終。

隔壁村有一戶未婚先孕的人家,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孩,又是天生的坡腳。家裏人並不喜歡這個孩子,也不想治療。為了家裏的名聲,打算將男孩賣出去。

他們覺得,總有人會要兒子繼承香火。

但沒幾個人想要不健康的孩子。

中間人兜兜轉轉找到了還在打光棍的趙飛。

趙飛和中間人吵了一中午,最後花兩百元買下這個男孩。

趙飛覺得給兩口飯就能活。

他花了兩百元,為自己的後半輩子買下了保障。

趙遠的腿至今沒好,趙飛也只供他讀完了初中。

他對這位既沒有生物學關系也沒有法律學關系的父親的感情非常的覆雜。趙遠感謝他能把自己養大,但對於趙飛那些年對他的毒打和辱罵,他又是無比憎惡痛恨的。

從被通知趕到醫院,一直到現在,趙遠只是用目光靜靜的註視著趙飛,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在猜測這位已經臨終的父親,現在想的到底是還好三十多年前買下了他,可以幫他養老送終,還是在後悔多年前對他的打罵。

心電監護儀的聲音逐漸加快,直到上面的數據不再有波動,拉成了一條直線。

刺耳的警報聲在房間裏響起。

雲舟剛打算擡手敲門問一下情況,門就已經從裏面打開。

唐沁進去給趙飛撤管,趙遠在外面問雲舟:“雲醫生,他走的太突然,我沒來得及聯系殯葬。您這邊有殯葬的聯系方式嗎?”

醫護人員有義務幫助家屬做好患者的善終服務。

雲舟從科室的聯系本裏翻出一串號碼給他,趙遠拿著手機到一旁去聯系。

殯葬館經常和醫院有往來,再加上地理位置離得近,來的也格外快。

配合趙遠處理完後事,雲舟和許識才離開。

本來午飯就沒吃幾口,又在醫院忙了幾個小時,閑下來以後雲舟明顯感覺到饑餓。

天色還不算太晚,倚在墻邊的人正安靜的刷著手機消息,雲舟湊到他身邊,“餵,你餓不餓?”

許識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夜宵?”

“走!”

傍晚和白天相比少了幾分燥熱,吹來的風也帶了些清涼。

距離醫院不遠處的馬路旁有不少小攤,來這裏的常客大多是患者的家屬。

附近的小攤還算得上便捷幹凈,兩人一路上也碰到不少認識的家屬。和幾位家屬打了招呼,許識和雲舟才在一家餛飩攤落座。

餛飩攤並不大,但在一眾路邊攤裏還是占有一席之地。

說是小攤,其實就是一輛半開放的流動餐車,車上除了一口小鍋,就是老板用泡沫箱和冰袋組成的簡易冰箱。

冰箱裏放了不少已經調好的肉餡和餛飩皮。

這家餛飩店許識吃過幾次,味道還不錯。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旁邊還坐著她上小學的女兒。

附近有不少折疊桌和小馬紮,雲舟挑了一處靠近餐車的位置坐下。

許識似乎和老板很熟悉,雲舟聽他喊老板“孫姐”。

孫姐見許識來了,熱情的問他:“還是老樣子?”

許識點頭,隨後又轉身看向已經落座的雲舟,“想吃點什麽?”

“蝦仁餛飩。”

“再加一份蝦仁餛飩。”許識對孫姐說:“不要香菜。”

等許識回到桌前,雲舟才問:“你們之前認識嗎?”

“嗯。”

許識指著餐車的方向。

雲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位紮著雙馬尾麻花辮的小女孩映入眼中。

小女孩正坐在餐車上看書。

朦朧的熱氣讓雲舟看的有些不真實,耳邊是許識低沈的聲音,“在急診科輪轉的時候,她的女兒得了暴發性心肌炎,上了ECMO,在PICU治療了將近一個月,這條命算是和死神搶回來的。”

雲舟點點頭以示了解,隨後又出神地看向正在忙碌的孫姐。

孫姐的餛飩都是現包的。

只見她先掀起一張餛飩皮,在兩角用勺子抹了些清水,放了一勺肉餡,又單獨放進去一小只蝦仁,將餛飩皮的對角捏合。隨後她的手仿若挽了一個漂亮的花,將餛飩剩下的兩個角再次緊緊捏合。

孫姐包餛飩的速度很快,晚上來吃餛飩的人也並不多。幾分鐘的時間,許識和雲舟的餛飩就已經出鍋。

兩碗餛飩放在一起對比鮮明,雲舟看著對面那碗多了些香菜的餛飩,朝著許識粲然一笑,“許醫生竟然還記得我不吃香菜,沒白當這麽多年的同窗。”

不記得才怪。

許識心想。

大學少不了聚會聚餐,一個桌也避免不了有討厭的人。

同桌有一個男生和雲舟有些過節,經常給雲舟使絆子。

多次聚餐下來,同部門的學生基本都知道雲舟不吃香菜。

魚湯上桌,許識想起身為大家盛到碗裏,誰知旁邊的男生卻先一步起身,盛了滿滿一碗魚湯放到雲舟面前。

一份魚湯裏的香菜本就不多,現在幾乎全被盛到了雲舟的碗裏。

“雲少爺,都給你盛好了,快喝吧。”

一句話裏的諷刺意味滿滿。

旁邊和雲舟關系較好的女生試圖攔下,“雲舟他不吃香菜的……”

男生陰陽怪氣的“唉”了一聲,“挑食那都是慣的。雲舟,不吃可就是不給我面子啊。”

雲舟面帶微笑結果,接過碗,一口氣喝下了那碗魚湯。

等男生得意的坐下後,雲舟才起身,朝著男生兩邊的同學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遠點。

“這點小事就不用過來親自感謝了。”男生幸災樂禍的轉過頭,“我就說怎麽有不吃香菜的……”

“啊——!”

雲舟無比精準的將魚湯吐在那人頭上。

亮黃色的頭發混著綠色的香菜丁,魚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黃毛抹了一把臉,“蹭”地一下站起來,用手指著雲舟,“你他媽什麽意思?!”

雲舟抽了一張紙巾,站在黃毛身前擦著手,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他慢條斯理地說:“不好意思,我吃香菜,會吐。”

而後,雲舟對著門口說:“趙經理,再給他上兩盆香菜,看著他吃完這桌所有的飯菜。吃完了掛我賬上,吃不完,三倍賠償。”

“好的,小雲總。您還有什麽需要嗎?”

“麻煩給我們換到頂樓包廂。”雲舟轉頭對包廂裏的同學說:“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天所有的活動我來買單,我們換一個房間繼續用餐吧。”

黃毛仗勢欺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同桌不少同學都被他威脅過。見雲舟反擊,也覺得有些解氣。

大家都表示理解,紛紛起身離開。

餛飩的湯底是骨湯,碗裏的料也很豐富,雲舟大概看了一下,裏面有紫菜,榨菜丁,蛋絲和蝦皮,味道相當鮮美。

許識見雲舟遲遲不吃,脫口而出,“怎麽不吃?還需要我餵你麽?”

聞言兩人都怔住了。

好熟悉又陌生的口吻。

許識他是剛從教師崗下來麽?

“抱歉。”許識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吧。”

吃到一半,只見附近的小攤都開始收攤。

“怎麽了?”雲舟問。

許識也一頭霧水的搖了搖頭。

原本在看書的小女孩飛速地跑下車,兩只手分別扯住許識和雲舟的袖子往餛飩車上拉,“醫生叔叔快上車,不然我媽媽要被罰錢了!”

許識:“?”

雲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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